我的倉鼠又把牠一包飼料吃光了,一包不過六十塊的飼料。
吃完了就去喝水,見牠嘴巴塞滿玉米、葵花子、小米栗,又貪得無厭的像是要霸住水瓶一樣,緊緊的用短小的兩隻前足,死抱住飲水器下緣的鐵管。明明不用這樣著急的,我原本兩隻倉鼠現在早剩你而已。
死好幾個月了,某天回家,看到原本應該各有一個生命體的兩只籠子,一只空蕩蕩,一只裡頭有隻白胖的,不該屬於這籠子的倉鼠,死撐著大眼左右張望。牠身邊有個破碎的、殘敗的小小身軀,已經完全不會動的身軀,只剩下身軀的身軀。
所以我現在只有養一隻倉鼠了。
牠被放在我房間的角落,每天晚上換點飼料,牠的籠子放不下飲水器,所以換飼料的時候便一起拿起飲水器給牠滾飲。牠喝水總是會抱著鐵管,怕得不到滿足般的緊抓著,這是我跟牠每天唯一的接觸,我會維持姿勢,讓鐵管待在固定的位置,在牠沒喝夠前,像是要挑戰什麼的,我讓自己動也不動。
每天晚上,我抓著飲水器,牠抓著鐵管。
我想到我爸媽笑說過的,他們小時候男女跳土風舞時都拿一根樹枝,彼此各握一端。
我沒有給牠取名字,也很少抓牠捏來揉去的把玩,跟一隻老鼠可以有什麼互動,我不清楚,牠不會像狗一樣對你饒富興趣的猛嗅,也不像貓挑逗似的忽冷忽熱,不管你把牠放在肩上、手上、腿上、桌上,倉鼠總面帶驚恐的扭動牠鼻尖上數十根的鬍鬚(那搖晃的動態讓我聯想到蟑螂的觸鬚),探明周遭環境,接著努力移動,努力的目的是要逃離、遠離、奔離,反正牠不知道牛頓是誰,牠沒興趣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有時候我覺得我在養的是一隻豬,一隻迷你豬,一隻相對來說甚至可以玩笑的稱作奈米豬的倉鼠。
不算寵物,我不知自己對牠何寵之有,牠活著的目的就是吃,牠存在的目的就是肥,日復一日的見牠越來越圓滾,灰暗的毛皮逐漸銀白,珍珠黑的眼珠像是要被肥肉擠出來的暴睜,四足上僅有骨與皮,少肉,跟身軀兜攏起來更顯細小。每天我打開籠子,就是看牠猛瞪著眼珠,越吃越肥,越吃越健康。
豬最後是被殺來吃,但牠沒有這項職責,牠只管負責吃,吃到有一天或急病歸西,或壽終正寢,死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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