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2014.08.20)

我是很討厭喝酒的人，不過剛剛灌了兩大瓶金牌，世界天旋地轉，腳步浮虛，喜歡繞彎更勝於直走向前，感覺良好。
李白〈將進酒〉云：「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但黃安又有唱他一詩：「舉杯消愁愁更愁。」這酒到底對酒中詩仙影響如何，我想也是應地制宜。
我喝酒的經驗發善可陳，以往與朋友喝酒都是陪客，可能別人三瓶我才半罐這等程度，而且也是非朋友邀約不喝。但不少友人都有獨酌習慣，這是我無法理解的世界觀，就和那又苦又臭的香菸卻深受癮君子喜愛一樣，我不懂那苦澀的液體何以能令人一杯接一杯。
我的第一次飲酒經驗是在中國，那時爸還在當台幹，剛升高中中期的暑假，被爸帶去山山水水的四處晃蕩一陣，某天受一位銀行高層招待，吃到一半，上了幾瓶酒，那高層滿臉通紅，說道：「王總裁的兒子怎麼能不會喝酒，喝！」說完就推了一小杯紫色液體到我前方，我看看我爸，他一臉糾結，就是混雜了「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喝什麼酒」與「什麼都能輸，面子不能輸」的綜合情緒，我想想，心裡暗罵一聲「操」，杯子拿起來就乾了。那高層開心啦，第二杯馬上推過來。
那晚大概連灌了七八杯吧，後頭我爸頻頻用疑惑的眼神望向我。
離開飯店上車，我爸才說，那些酒酒精濃度不低，本來有心理準備要背我上車了（那時撿屍一詞尚未發明），沒想到我只是臉紅紅的走出大門。
於是那天我知道了自己酒量還行。
高中某天，忘了自己有沒有陪喝。有個朋友失戀，約在公車總站見面，遠遠看他搖搖晃晃的走來，說剛剛喝了一打啤酒才騎車過來。當下非常想來個猛龍過江直踹他胸口，但見對方一臉天崩地裂的憂愁表情，也就搖搖頭不多說什麼，進入垃圾桶模式。
再來是大一，好像是要升大二，班上的男生全聚集到人院頂樓，為了日後不會再有的男宿相聚時光而舉杯。那天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微醺」，話變得非常多，HIGH到像隻袋鼠蹦蹦跳跳的。記得是沒有醉，只是最後如何結束也忘了。
最後是大三北上，找個淡江的朋友，也是此次被他第一次帶進夜店，體會到許多新鮮但不新奇的事情，我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為何大家去夜店跳舞都是蛆蛆蠕動的形象動作而眾人依舊樂此不疲，幹超無聊的，所以我後來就待在座位把店裡所有調酒喝過兩三輪。當日那位淡江朋友是主角，早早就被灌到靈魂出竅，我與另外一位壯男把他扛上計程車帶回宿舍，本想接下來就睡他個到天亮，賊老天的半夜那幾十杯調酒發酵，我跟孕婦被肚子裡的冤家狂踢一般腹痛到不行，大概跑了廁所嘔吐二十幾次有吧，吐到我那位靈魂出竅的朋友都酒醒，看我在床墊上抽搐。我記得當時是只穿著一條四角褲在抽搐還被拍下來的幹。
幾次喝酒比較印象深的就這些了，但我依舊無法理解飲酒的魅力。
娛樂圈資歷深點的幾乎快八成都是又菸又酒，前一陣子我跟主管說我都沒碰，他說：「你不抽菸也不喝酒，怎麼跟我們當好朋友？」
幹他媽我走一個和尚的養生路線不行嗎？
但最近內憂外患有點多，興頭一起，黃湯突然變得很順口，以往跟喝中藥一般的苦澀都消失了，兩瓶一瞬間就乾。
然後進入輕飄飄模式，以蒼蠅的飛行路徑在公園晃蕩著。
一邊飛，一邊領會到憂愁才是下酒菜。
並更加討厭酒了。